张謇与慈善
发布者:陈春华 发布日期:2022-10-28

“有钱人的势焰, 实在难受, 所以我非有钱不可, 但是那班有了钱的人是一毛不拔做守财奴, 我可是抱定有了钱, 非全用掉不可。”“人单单寻钱聚财不算本事 , 要会用钱散财。”这是张謇说过的有关钱财的话,被其子张孝若收录于《南通张季直先生传记》中。张孝若点评说:“我父生平最不爱财,不但非分的财绝对不收,就是自己所有的财产,都用在地方建设上去了。”

40 岁以前,张謇是个比较清贫的读书人,空有一腔抱负而难以施展。他 1895 年奉命办厂,集资过程可以说艰辛无比,尝尽了“缺钱”的滋味。好在经 4 年多的艰难筹备,1899 年大生纱厂开车并获利。大生纱厂在 1899~1921 年的 23 年经营中,共有 22 年赢利,只有 1 年亏损 (1916  ),利润总额高达1161 万两白银 ( 另说达 1236 万两白银 )。而作为大生纱厂创办人、股东之一的张謇个人得到的余利与花红两项红利,总额应在百万以上。这个百万两白银,换算成今天的人民币的话,说张謇是个亿万富翁当不为过。

张謇赚了这么多钱,用到哪里去了呢?1925 年,张謇在大生股东会上交由股东们讨论的一份《建议书》, 其中对他 20 多年中所获企业红利的去向做了回顾:“按南通地方教育事项, 为农科大学、医学专门、女师范、图书馆、蚕桑讲习所, 此五项每年五万八千四百四十元。慈善事项,为医院、残废院、栖流所,此三项为每年二万二千五百六十元。公益事项,为气象台、博物苑,每年四千零八十元。总计为八万五千零八十元。从前皆謇以所得于厂,与所负债,与叔兄 ( 张詧 ) 分任者。”“今结至本月计二十余年,除謇自用于地方及他处教育慈善公益可记者一百五十余万外,合叔兄所用已二百余万;謇单独负债,又八九十万元,另有表可按。”可见,张謇的钱几乎全部用于南通地方建设了,尤其是教育、慈善和公益事业。他资助慈善公益事业的钱款数量是非常大的,达到一百五十多万,并且还负债八九十万,一共约二百四十万。

张謇不仅将其创办实业所得的利润无私捐助于慈善事业 , 而且当创办的慈善事业遇到资金困难时 , 他还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来获取慈善公益事业的经费。作为状元与书法名家,张謇一旦泼墨挥毫,往往能立即筹集一笔款项以救急用。如从 1906 年开始,张謇便以鬻字的方式来为育婴堂筹资,当时曾计划每季度以卖足五百元为止,一年得两千元 , 可够百名儿童一年之用。但育婴堂因所收婴儿不断增加,负债累累。张謇于 1909 年刊登启事 , 继续鬻字。随着创办的公益慈善事业的不断增加,用于慈善的经费日渐紧张,为了维持残废院、盲哑学校的开支 , 张謇先后发布《为残废院盲哑学校鬻字启》和《继续鬻字启》,为学校筹款。1922 年大生企业集团发生前所未有的危机 , 各项慈善公益事业的经费更为困难。此时的张謇年已古稀,但为了南通的慈善事业他不顾年事已高,仍去卖字。这次鬻字定期为一月 , 每日写两小时。而事实上 , 张謇的这次鬻字竟持续两年多的时间。一直到 1924 年 9 月,72 岁高龄的张謇才最终放下鬻字的墨笔。据不完全统计, 张謇在《申报》《新闻报》上至少各刊登过 12 次广告,在南通的《通海新报》上至少刊登过 7 次广告。

1923 年,张謇鬻字“收入万二三千”,1924 年,张謇鬻字收入“约七千六百元”。两年时间靠鬻字收获两万元,全部用于慈善公益。

此外,张謇用担任盐政总理所得的“六万六千元”酬金,“拿来就办了南通、东台、仪征的三个贫民工场。”张謇 60 岁、70 岁生日所收的礼金分别用于筹建南通第一、第三养老院;张孝若结婚所收礼金,张謇分别用于南通赈灾,改善犯人待遇与资助残废院用途;张孝若出国留学所收礼金,张謇全部捐赠给南通五公园的建设。张謇还每每慷慨解囊,捐赠重金,推动国内其他地区教育、科学事业的发展,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。

张謇为民慷慨解囊 , 对自己却极为吝啬 , 事实上 , 张謇的日常生活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俭朴。他的儿子追述其父日常生活时写道 :“他穿的衣衫 , 有几件差不多穿了三四十年之久 , 平常穿的大概都有十年八年。如果袜子袄子破了 , 总是加补丁 , 要补到不可再补 ,方才换一件新的。每天饭菜 , 不过一荤一素一汤 , 没有特客, 向来不杀鸡鸭……常说, 应该用的, 为人用的, 一千一万都得不眨眼顺手就用 ; 自用的 , 消耗的 , 连一个钱都得想想 , 都得节省。”

张謇晚年虽境况艰难 , 但致力于慈善事业的热情未减。张孝若说道:“在我父逝世那一个月,因为教育界的沙田纠纷案,还拿出九千元帮男女师范及幼稚园置沙田基产。我父一生一世为地方事业抱莫大牺牲的决心,所以他所有的钱财都用掉了。他本人虽依旧穷了,然而南通地方可是就光明灿烂了。”1926 年张謇去世,身上穿的衣服是用大生纱厂所织的大布做的,墓中陪葬品只有一顶礼帽、一副眼镜、一把折扇, 还有一对金属的小盒子,分别装着一粒牙齿、一束胎发。正如他自己说的,“我是穷人来,还是穷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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